慢慢好郎君

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

【云九】无虞 · 第二十六章

上周没更新,又想让老段和阿九快点见面

就一直往后面写了

差不多有9000字,三章!



♦   伪武侠真恋爱

♦   架空背景,私设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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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突然在身后出现的声音吓了阿九一跳,慌乱回身,左脚绊了右脚,差一点摔在地上。

       严慕身材高挑,低头看着狼狈的阿九好不容易保持平衡才没有摔跤。抬头就迎上他不悦的目光,下意识的退了退,又一脚踩在了布条上,一个踉跄,稳住身子往后看了看没有其他障碍物后再大退两步。

       “你……”

       “小姑娘似乎对这院子不太满意?”他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阿九,眼里带着不悦,与第一日带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被抓了正着,阿九虽看不透他的情绪,但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阿九虽害怕也鼓足勇气大声说了出来:“你到底为什么抓我?我要回去!”

       “你凭什么把我困在这里!”

       阿九情绪激动,将心中疑惑全部喊了出来,他淡淡的看着阿九,眼里的不悦也一一退去。他似无波的古井,自己拼尽全力扔进去一块砾石也激不起任何的波澜。这个认知让阿九气馁,自己情绪全乱,他却只在瞬间不悦后便没了下文,自己难不成要被一直困在这里?

       “凭什么?”不理会阿九慢慢破碎的目光,他语调上扬反问道。

       这句反问让阿九一愣,他到底是怎样的立场,居然能问出这个问题。他回头背对着阿九,抬头看着院里那棵入冬后渐枯的西府海棠。没了目光注视,阿九便觉得少了一股压迫感,正准备再度追问时他缓声说道:“你本就应该属于这里。”

       这句话犹如一叶火苗,落进枯草地,在阿九心底燃起熊熊大火。她从小在暮山长大,人生之初与她相关的不过是师父一人,后来段云出现,她的人生才多了段云与空灵山庄,自己何时与这处有了关系。

       如是想着,程婉温柔的模样出现在脑海内,蓦然想起那日他也提到过师父,阿九又是一惊。

       “你……”

       阿九的话被莺歌燕语打断,她俩穿过拱门进来就发现了院里的不对劲,悬着的布条提醒着她们发生了什么事。马上跪在严慕身侧,齐齐说道:“奴婢失职,请楼主责罚。”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严慕没有动作,只是望着那棵海棠树,似缅怀似思考。跪着的两人低头敛目不敢出声,阿九困惑,有太多的疑问在她心底得不到解答。

       冬日北方的天空总是阴沉,此时在这不大的院里更是压抑,诡异的安静弥漫其中。最先开口的是阿九,她必须问清心中疑惑。

       “你刚刚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你和我师父什么关系?”

       可能是阿九问的次数太多,严慕被她打动,终于给了阿九一个不算正面的答复:“我本无意为难你,只是想让你帮个忙,等事情完成自会送你回去。”

       “你想让我做什么,需要把我捉来?将我困在这里还叫无意为难?”阿九实在不懂他在想什么,想让自己帮忙还这样对自己?这是强迫不是帮忙。

       “将她送去书房。”没有回答,严慕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说完就移出院子。

       “你……”又是没有结果的一次见面,阿九不甘,想追上去,才踏出一步莺歌和燕语就瞬间放在跟前,齐齐说道:“还请姑娘和我们移步书房。”

       心中响鼓大作,提醒着她不能轻易前往,往后退后一步,未来得及拒绝,莺歌速度点了她的穴道。阿九一句话未说完就晕了过去。
    
    
    


        阿九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书桌上,身下是一把梨木太师椅。比起第一次醒过来的惊恐,此时她冷静了不少,四处望了望,发现这里是一间石室,除开了书架书桌,便只有一盏盏烛台。    

       书桌和书柜干净无尘,柜里的书籍也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显然有人经常打扰清理。

       房间用完整的大块石头砌成,每一堵墙都相似,阿九看着这些一模一样的石头,在石室彻底失去了方向。

        她从来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从椅子上起来,凭着感觉去触摸敲打每一块石头,她摸索着想要找到出口。可她摸索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气馁地坐回位置上,以手托腮,咬唇看着一豆跳跃的烛火。

       她想不到严慕到底需要自己干什么,世上那么多能人怎么偏偏找上自己。同时那方院子的存在和他看海棠树时的眼神都让她知道他与师父的关系匪浅。所有的线缠绕在一起,阿九越理越乱,她要如何才能知道真相。

       火光在她眼里跳跃,所有的念头重叠交错,最后出现段云的模样。阿九突然心底发酸,都不知自己有没有机会逃出去,也不知道段大哥何时才能找到自己。

       趴回桌子,阿九叹息一声,手指在桌子上胡乱画着,回过神已经写下了段云的名字。
    
    
    


       阿九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是她再次醒过来时严慕正端坐在她的对面,与她隔着两张桌子的距离。

       一惊,没想到多了个人出来,还是她最不愿见到又想见到的人。不愿见他是因为每次他的出现都会给自己带来压迫感,想见他是想从他那里了解所有的事情。

       “你又把我困在这里干什么?”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不去理会那股压迫感,阿九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怕我跑了不成?”

       “我说过,只要你帮我就会安然无恙地送你回去。”他身手敏捷,阿九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一本书就飞过来端端正正落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那本书与寻常书籍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非要说不一样,那就是有些破旧。没想到他给自己的竟然是如此普通的东西,阿九伸手去翻动,指尖将将碰到书的封面整本书就发生了变化。原本平平无奇的封面发出金光,似被镀上一层鎏金,阿九吃惊。紧接着她就看见封面的正中出现了一个圆盘的图案,图案内有五个小圆呈五角之势各持一方,还有一圆绕着转动。不仅如此,封面的其他地方更是绕上了发光的金线,在封面上纵横交错。

       阿九以往从未见过这样的书,完全被眼前所见惊住,她忙收回手去看严慕。他目光如炬,紧紧锁在发光的书上,眼里的光亮比书发出来的金光更为刺眼。阿九第一次读懂他的眼神,那是欲望渴念与全然不掩饰的狂喜。

       “这……这书是什么?”

       严慕收回了目光,看向阿九时眼光炙热不少,这样的目光让阿九心底发毛,他看自己时怎么这样狂热?

       “你若是能将书中所写全部誊抄在纸上,我便送你回去。”

       所以他让自己所办的是就是抄书?这让阿九更加不解,抄书谁不能,偏大费周章的将自己掳来。他如此,肯定不会如他说的这般简单。

       掀眼看了看他,阿九右手放在封面上,食指指尖在上面轻轻滑动,良久下定决心翻开了那本不寻常的书。阿九一愣,又往后翻了一页,再翻一页,越往后翻速度越快,表情也越来越不可置信。猛地将书合上,满脸怒气的看向对面的严慕。

       “你将我抓来就算了,还这样逗我是很好玩吗?”

       “还是说,你就是以捉弄他人为乐?”

       她神情愤慨,让严慕皱起眉头。

       阿九继续对着他厉声说道:“你不愿轻易放我走大可明说,段大哥自有办法来救我,何须用这样一本空白的书来匡我?”

       空白?严慕不信,他取得天书十几年,期间一直想尽各种办法解读它却一一无所获。只有刚才阿九触碰它时它第一次显露出了不一样,他便更加确定拥有异瞳的阿九才是唯一可以解读它的人。现在她却说这书里是一片空白,这让他如何相信。

       阿九不知他做了什么,连人带椅子一起移到了桌前,阿九已经没在继续触碰天书,那书在桌上又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旧书。严慕将其拿过来,阿九发现严慕拿书时封面并没有任何异常,这让她感到奇怪,原来这书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让它产生变化。想到这里,阿九隐约明白为什么严慕一定要让她来抄写这书中的内容。

       隐约悟到其中曲折,奇怪的书和他意外的狂喜都让阿九意识到自己不能将书中内容告诉他。阿九突然庆幸自己刚刚什么都没看见,若是看见了也又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告诉了他内容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

       待严慕再度将视线投来,阿九赶忙将自己的庆幸藏匿起来,保持着刚才的愤怒瞪着他,不待他说话先发制人说道:“你拿这样一本空白的书给我誊抄,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想一辈子将我囚禁在这里?”

       “小姑娘,我耐心有限。”这次他异常的直接,再不像之前一样同她打太极,眯了眯眼睛直视着阿九的双眼,“天书之上的内容只有生有异瞳之人能看见,你就是为天书而生。如今你和我说你看见的是一片空白,你认为我会相信?”

       他总是有办法让阿九不停的吃惊讶异,阿九不敢相信这书只有自己的眼睛能看见,她生而渺一目,怎会是为这书而生。

       阿九正想以自己只有一眼能视物这个事实来反驳他,还未说出口他就敛了目光,狭长的双眼变得凌厉,压低声音,如同警告一般开口:“别以为我是善良之人,世上不止你一个人生着异瞳。”

       阿九从不觉得他善良,但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他是不相信自己所说,而且若是自己不能让他满意,他随时可以取走自己的性命。桌下的手捏成拳,不算深的指甲陷进肉里,阿九太明白自己此时如同鱼肉的处境,也终于懂了之前他和莺歌燕语为什么从不曾对自己动手。这让她知道,她不能告诉严慕自己有一只眼根本看不见,若是喜怒无常一心只想要书中内容的他知道,自己定是活不了的。

       想明白这些的阿九垂下头,避开他的注视,装做被他的话吓到的模样,她确实也有被吓到。

       不知何时严慕已经站了起来,俯视着跟前垂着头明显心神不宁的阿九,他知道阿九这是在示弱,便不再继续纠缠。随走到一堵墙边不知干了什么就见石墙转动,随后出现了一个门,他毫不犹豫地就走了出去。

       虽垂着头,阿九的眼角余光看见他是从哪一堵墙出去的,等石门再次转动的声音传来阿九猛地抬起头,跑到那堵墙边摸来摸去敲了半天也没能让它再次开启。

       阿九丧气,只得坐回去,这屋里没什么有趣的东西,她的目光又停留在天书上,她太明白严慕的意思了。他没拿走天书,不过是让她好好考虑,想通了就抄下来。可自己,根本看不见其中内容,而且为了活命还只能假装自己是能看见却不想告诉他。
    


    
    
      阿九知道只要自己一天没将天书的内容写出来他就一天不会对自己动手。她相信世上还有异瞳的人,可她想了想严慕之前所说的话,感觉他好像已经知道自己很久了,既然这么久他都还没找到第二个异瞳之人那么自己就还安全。

       所以她一直和严慕僵持着,这一僵持就是半个月。

       这半月里她要么被人点晕了送进密室要么就是被人点晕了送回房间,两点一线,她差点分不清时日。好在天气越来越冷,北方的雪越来越厚,她才知道时间是真的在流逝。

       有时严慕会来密室,不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她便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不过更多的时候石室只有她一人,虽灯火明亮,温度也适宜,她却总觉得心里呼啦呼啦地刮着冷风。

       她总是想起段云,想着他是不是在用各种办法找寻自己,想起他各样的眼光,还有他第一次出现暮山时自己看见的背影。那时的霞晖光影,如今想起竟觉得近在咫尺又漫长遥远。

       严慕再次出现在院子里那日阿九穿了件领口和袖口都缀有兔毛的粉色夹袄,她正站在回廊上看着院子里越累越厚的积雪,严慕就从拱门走了进来。阿九看见后先是一愣,随后故作镇定继续看雪,她将目光投到严慕走过的地方,却发现他所过之处没有一个脚印,可他明明每一步都踩在了雪地上。

       严慕并没有上楼,只是站在下面抬头看着她,就像她在这里第一次醒过来时一样。莺歌燕语像是知道他会来,左右一人一边扶着阿九的双臂将她从楼上带了下来。

       待阿九站稳莺歌燕语便同严慕行礼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人站在院里。他好像不怎么喜欢这里,甚少出现,也就第一次和自己偷跑那次出现过,便再没来过。今天不知为何突然出现,阿九摸不到底,便装起闷葫芦,不说话也不看。她将目光投向他的身后,那里是海棠树下的秋千,秋千上也积了一场雪,偶尔有风来,秋千便微微动一下,上面的雪就掉落一些下来。

       阿九看着上面一块摇摇欲坠但就是掉不下来的雪,猜想下一次吹风时会不会掉落。

       “已过去半月,小姑娘可是想好了?”

       严慕的话传来,阿九听懂他的意思,却装傻充愣,歪头看着他说道:“想好什么?”

       “若是想问我有没有想好如何逃出去,那我正在策划一个完美的逃跑计划。”阿九知道自己是跑不了的,却也不想乖乖的回答他的问题,遂故意说了些应该会触怒他的话。

       这半个月下来,阿九像是被关了禁闭,只有她一人的环境逼着她冷静,冷静下来就有了时间思考,想多了自己的处境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严慕听到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笑了笑,阿九袖内的手一紧,生起不好的预感。

       “小姑娘这么多天想下来就做了这样的决定?”他好似叹气了一下,又好像没有,阿九听见他上扬的语调越发捏紧了自己手。

       “难道不是?”学着他之前的样子,阿九反问,她不只是在挑衅他,更是想知道若是一直没有让他满意的结果他会怎么对待自己。

       摇摇头,严慕往外走,阿九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他走这一趟到底什么目的。莺歌燕语又走了进来,同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疑惑的看了她们一眼,平时带她去密室不都是直接点晕吗,这样的反常让阿九戒备。

       “还请姑娘跟我们走。”

       看出她的戒备,燕语又恭敬的说了一遍,她们总是这样,不管是要做什么,对着她总保持着这个态度,不疏离不亲近。

       阿九知道自己不能不去,她就算不想去,她们一伸手自己就会被点晕过去。她看了两人一眼,戒备的往前走,两人便跟在身上随了上去。

       去的路上三人一路无言,阿九想了各种情况,甚至猜想严慕是不是耐心告罄要将自己直接给解决了,这个想法的可能性非常,她胆颤又不敢表现出来。

       莺歌燕语带着她越走越偏僻,最后进了地下室一样的地方,越走阿九越惊心越觉得自己的想法要被证实了。底下像是牢房,沿途的两壁点着油等,因在地底下空气流通并不是很好。

       一直走到最里面的地方,莺歌和燕语推开一扇门示意她进去,阿九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睨了她们一眼走了进去。

       进去后她先是看见了坐在那里的严慕,他不管在什么地方总是有极强的存在感。阿九还没弄清他此举为何,就听见了一声极痛苦可怖的惊叫,循声望去,所见让她狠狠地退了一步。

       一个男人穿着单衣被绑在十字型的木架上,原本白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从衣服破烂的地方看见的血肉可以猜测他的身体定是血肉模糊。旁边站了个精瘦的黑衣男人正拿着有刺的皮鞭往他身上使劲抽打,每抽一下他便撕心裂肺的痛叫一声,每一声都让阿九心惊肉跳。

       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在一个陌生且不安全的地方坚持这么久已实属不易,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男人垂着头,看起来了无生气,若不是他还能叫出声,阿九只觉得那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她不敢去看那边,挥鞭带起的声响和打在肉上结结实实的响声传进阿九耳里,让他只觉得那一下下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她知道自己在害怕,这种害怕比那日她在楼里醒来时更甚。那日只是对未知的恐惧,这次威胁就在她跟前,她不知道严慕会不会将这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刚刚还敢激怒我,此时怎么就怕了?”不知何时严慕已经走到她旁边,笑着开口问道。

       他突然的靠近真的吓到了阿九,她瑟缩了一下,稳下心神看着严慕,抿紧嘴,好一会才说道:“没有。”

       严慕低笑一声,非常愉悦,“小姑娘怎么这么倔?那你怕什么呢?”像是在问阿九,看着阿九偏头不看他便自己回答道:“挖眼可怕?”

       阿九一怔。

       “小姑娘之前一直在山上,可曾听过换眼之法?”

      “将一人的眼睛挖下来换到另一人身上。”

       心脏一下一下突突地跳着,阿九几乎快忘了呼吸。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他等不下去了所以要将自己的眼睛挖下来换给一个他能掌控的人。这个想法让她彻底傻在了当场,她知道严慕是真的能狠下心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的。

       “不相信?”明明已经看出了阿九的害怕,严慕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要一次性让阿九彻底服帖。

       压低的声音伴着鞭打声传进阿九耳朵里,“把他的眼睛挖下来给阿九姑娘看看”

       听见这话阿九一僵,手脚冰冷,她想逃离却不能移动分毫。

       “是。”

       一个没听过的声音传来,阿九知道是那个精瘦的男人。没有鞭打声再传来,四周静得可怕,阿九听见男人移动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牢房显得突兀又和谐。

       一步。

       两步。

       三步。

       脚步声停了下来,阿九猜到他应是要动手了,想法在脑海里形成便不能消去。她脑海出现了一双枯燥干瘦的手,那双手慢慢的朝着一双眼睛而去,紧接着就是一片让她害怕的红,弥漫整个脑海。这个她自己想出来的场景让她害怕,四肢发冷,指甲已经陷入掌心。

       一声比刚才更凄厉的惨叫让阿九抖了抖,她一直偏着头不敢去看那个方向。可这并没有完,一旁的严慕看了眼那头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又看了看明显已经被吓到的阿九,对着精瘦的男人说道:“把他的眼珠子拿过来阿九姑娘看看可比得上她万里挑一的异瞳。”

       阿九一惊,瞳孔放大,听见脚步声靠近,她连连后退,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耳朵喊着:“不要过来——我不要看——”

       她的声音充满惊恐,可没有严慕的命令那男人怎么可能停下。阿九很快就退到了角落,因闭着眼又是一路后退,她根本无法注意脚下,本就腿软,被绊了一脚,贴着墙就跌坐在地上。

       陌生的气息还在靠近,她收回双腿,缩成一团抱紧自己,颤抖着吼道:“离我远点——!”

       看着地上将埋头在膝盖间缩成一团的小姑娘,严慕平静的面容没有丝毫的起伏,他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或许他以前是过,但那都是过去。

       “我不要看——”男人已经停在面前,阿九往里又缩了缩,声音越发的颤抖,身子也紧绷着。

       严慕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只是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男人便颔首退了出去,阿九听见开门的声音,没有再发出声音,身体却没有松懈。

       “小姑娘还有时间让你想想。”

       严慕的声音传进耳朵,随后房内又安静下来,阿九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在角落不敢动作。

       这段时间她逐渐明白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不是每一个都善良,可今天是她离恐惧最近的一日,她第一次见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弱肉强食,冷酷无情。
    
    


    
       她被两姐妹带回小楼的当晚便梦见脸上两个窟窿的男人,又梦见严慕挖了自己的眼睛。从能梦中惊醒,屋内的黑暗让她害怕,她抖着身子缩在床上,偷偷看着四处的黑暗,脑海内总也抹不不去白日里才经历的场景,那皮鞭破风抽在身上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她害怕呆在这里,心里有个声音让她赶快离开,她不想失去自己的眼睛。

       她怕疼,更怕再也看不见段云温柔的目光。

       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阿九摸黑往外走,慌乱中撞到了桌椅,门外的人听见声响推门而入。阿九一惊,完全忘记那只是守夜的莺歌,惊诧地瞪大眼睛,手脚不由自主地发凉。

       莺歌点了灯,阿九不适应却没有动作,只是愣愣得看着她。

       “姑娘。”

       暖光充满房间,听见她软声叫自己,阿九才回过神,刚刚的一切像梦一般。

       “姑娘,寒夜雾重,可别受了凉。”莺歌拿了披风替她披上,阿九没有理会,望着窗外出神。她看了半晌,偏了偏头,目光锁在窗台上,一旁的莺歌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正看着窗台上的那盏琉璃灯。

       “你若有急事便把这盏琉璃灯点上。”

       “阿九召请,段某定是一马当先,随叫随到。”

       初到空灵山庄那日段云说过的话出现在脑海中,阿九鼻头发酸,眼眶变红,心中突然无限的委屈。

       我很害怕,你为什么还不来。
    
    
    

       第二日阿九就开始高烧不断,请了残月楼内的大夫来诊断。大夫只道是受惊后染了风寒,开了一堆药让两人煎给她吃。

       严慕知道这事后并没多说什么,也没有急着去逼迫被吓坏的阿九,同最开始时没有半点不同。

       阿九每日睡多醒少,精神恍惚,在睡梦中也总是不知在念叨着些什么,体温也是忽高忽低。莺歌燕语一直在旁照顾,却不见起色。

       那晚她让莺歌点燃了那盏琉璃灯,那以后便不准人将其熄灭。她在昏睡中莺歌想将其熄灭,她却忽得醒过来吼着让她住手。

       阿九这一病就是三天,到第三天总算稳定了下来,睡觉也安稳了不少。

       莺歌和燕语喂阿九喝了药,待她安稳地熟睡过去,看了一眼依旧亮着的琉璃灯从房里退出去。那晚阿九难得睡得很好,过了子时依旧没有惊醒,两人总算放心下来。她们奉命照顾阿九,出了事自然需要担待,她们可不敢怠慢。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有黑影从院外掠过,两人互看一眼,莺歌飞身追了出去。燕语开始戒备,四处看了看,忽地定住。耳朵动了动,却没听见声响,等她再听到时发现声音是从房顶传来的,确认了一下翻身上房顶,果然见一白衣男子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摇着扇子站在月光之下。

       房顶上的打斗声让阿九惊醒过来,她最近总是睡得不好,精神有些恍惚,常常分不清梦与现实。阿九还未做出多的反应屋顶的打斗就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黑影投在门窗上,坐在床上看着那个熟悉的黑影,阿九捏紧了身上的被子。

       近来天气都阴沉沉的,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露出一点微光。门被推开,那黑影从阴影里出来,阿九捏紧身上的被子,她好像又做梦了。不然,她为什么看到了段云。

       屋里一直点着灯,他的模样越来越清晰,阿九看清他的眉目,本来凌厉无甚表情,却在与她目光相接之时蓦地温柔,仿若寒冬的峭壁突然开出了花。

       他同分别前没什么区别,只是眼睑下多了些青黑,眼底也有极力掩饰的疲惫。阿九觉得这个梦做得真真实,连他的担忧急切与庆幸自己都能感受,她看着他靠近,白衣黑发这般好看。

       阿九脸色苍白,眼眶泛红,这模样落进段云眼里,那颗才刚刚安放好的心又开始撕扯疼痛起来。

       疾步走到床边,段云目光沉沉,将她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轻声唤道:“阿九。”

       这声轻唤传入阿九耳里,一语惊醒,原不是做梦。眼里涌上雾气,她凝着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段云,他的掌心正抚着自己的脸。望进他的眼眸,阿九忽然说不出话来,她分明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他,那些想念害怕与责怪在她心底呼之欲出。可她喉头干涉,话语像是遗失了一般。

       等了一会,她眼角微微向上,将脸更深的贴向他的掌心,那些想法在心中发酵,最后只凝成了一句话:“你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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