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好郎君

张日山 x 杜小寒

不喜勿入

你站在此处不要ky

03

       张日山办事效率高，天蒙蒙亮时他才离开，还未到晌午便有人来金玉阁接她。她在自己屋内听见老鸨的声音远远传来，转眼就见到玉香一脸灿烂地进来。

       “烟水姑娘好本事呀，才一晚就为自己谋了条好出路。”杜小寒自顾自地梳着头发，透过镜子看清她上扬的眼角。

       “玉香妈妈好本事才是，不过一晚就盆满钵满。”她笑得如此开怀又这样轻易放自己走，想必张日山花了大价钱。

       “唉呀，这话说得多生分。”她是苏州地地道道的软糯嗓子，嗔怪起人来千回百转，“妈妈这不是见你寻了个一见钟情的如意郎君，便当回红娘吗？”

       如意郎君？

       杜小寒对着镜子笑，人生都不如意，哪里还有郎君。

       老鸨知道自己和她说不到一处，也就不再多说，让她收拾好就快出去。她空手而来，自然也空手离开，只穿走了件老鸨先前让人做的一件黑底红花旗袍。

       张日山没亲自来接她，来的是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人，一丝不苟的模样和张日山如出一辙。男人见到她，同她点头示意，随后带着她走出金玉阁。

       冬日晌午的太阳带着些微暖意，杜小寒站在金玉阁门口看着往来的人群和车辆，不过短短几日竟生出恍若隔世之感。她回头去看金玉阁的招牌，鎏金的行书潇洒飘逸，痛恨与庆幸皆留于心中。

       她风寒刚愈，脸色还苍白，被黑底的旗袍衬着，在阳光之下更是白得透彻。旗袍上大片大片交叠的艳丽花朵勾勒出她身体的完美曲线，她将鬓发拢到耳后，径直离开，再不回头。

       杜小寒活到现在，在街头看过各色轿车从自己面前过去，她曾无数次在轿车扬起的灰尘里想象若是能坐上去会是何等感受。今日她总算是体会了一次，才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某些东西之所以稀罕只是因为无法拥有，并不是它真的那么耀眼瞩目。

       她在后座将玻璃窗打开，冬日的风灌进车内，前面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冬风抚过她的脸，街景与众生在眼前快速晃过，入眼只是模样的轮廓，就如同她的前路那般让人看不清。

       车子驶进蒲石路，匆匆的人群被高大的梧桐取代。这里是法租界的富人区，她曾从这里路过，望着高墙内的白墙红瓦想着自己何时才能有幸入住。车在一栋洋楼前停下，她从窗子望出去，看见高墙内质朴低调的楼房。紧闭的铁门被打开，男人松开油门让车滑进去，她忽然有些紧张。

       “烟水姑娘，到了。”男人开门邀她下车，她先是一愣，有些不习惯这个名字，可如今杜小寒还在被通缉，这个名字才最适合。

       她从车上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红砖白墙的双层洋楼，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呼吸困难。她无数次在梦中想要拥有的富人生活就摆在眼前，她却突然心生胆怯。

       “老板在等您。”

       男人少言，从始至终也就说了两句话，杜小寒咬紧牙关，面上却波澜不惊。

       她早已没有回头路，抬眼看向二楼的玻璃窗，收回目光后昂首往里走，每走一步都是孤勇决绝。既然命运安排她来到这里，那她就借高枝往上爬，那怕有跌落那一日也不要再回头。

   

   

   

       张日山在书房处理事务，男人敲门带杜小寒进去时他正垂首写着东西，并未立马说话。杜小寒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他，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生得极好看，不管模样还是身形都是上乘。他坐的端正笔直，微垂着头专注手里的事，修长匀称的手指捏着黑釉管的钢笔，白与黑，极致与极致，煞是好看。

       不过就算他如此养眼，杜小寒对他故意冷落自己的态度依旧不满。她环视四周，发现在书架旁有一张藤椅，便不管其他信步过去坐下。

       引她来的男人对她自顾自的动作颇为吃惊，想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可见自家老板都未吱声，便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去提醒。

       “罗雀，去把今日买的条头糕给烟水姑娘拿来。”他不曾抬头，也不曾去看杜小寒，手上的动作未停，口头已经吩咐下去。

       罗雀应下，看了垂头的张日山一眼，又去看交叠着双腿旁若无人地坐在藤椅之上的杜小寒才关门退出去。罗雀走后张日山依旧没多说什么，杜小寒见他不打算理自己便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了这间书房。塞满书的檀木书架，雕花的红木书桌，铜制的吊灯，精心打理的盆栽，以及坠着白纱的窗户阳台，是属于她梦中的一切。

       很快罗雀就又进来，端着的一盘条头糕和一壶红茶，将东西放在杜小寒面前的小桌上就又离开。

       条头糕莹白的表皮之上撒着金黄的桂花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杜小寒知道这是沈大成糕点店的条头糕，以前路过时见过。

       “杜小姐自便。”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便换了称呼。杜小寒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这般叫自己，就是要提醒自己他手中握着把柄。

       “谢过张老板了。”两人的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他的提醒她时时记得，可这不代表她要处处受制于他。

       今天她还没吃饭，拿了个糕咬上一口，表皮软糯，豆沙甘甜，确实好味道。她吃完一条后又给自己斟了杯红茶，红茶香气绵长，茶还烫，她小心抿上一口，心情顿时放松不少。

       知道张日山有意要冷落自己，杜小寒也不多说，用吃的打发时间。她不时去看张日山，发现他已经换了份资料，好像在查找东西。他的模样专注，让杜小寒想起昨晚的事。昨晚两人达成共识，张日山亦做了绝不碰她的保证，只是为了让人相信他对金玉阁的烟水姑娘一见钟情满意非常才没有直接离开。她那时已经做好趴桌子上将就一晚的打算，可没想到先前还对自己下重手的人是个绅士，将床让给她后端着坐了一夜。

       明明一夜未好眠，可他此时处理事情依旧精神抖擞，一点也看不出疲累。杜小寒又喝了口茶，心中感叹人与人确实有差距。

       张日山处理事情就没完没了，杜小寒倒真如他说的那样自便，吃饱了肚子随手拿了本书来看。她是识字的，简单的内容都看得懂，自己看自己的，也不去扰他。

       时间一晃就过，等张日山站到她跟前她才发现已是下午。她没想到自己和他竟然就这样安安稳稳地相处了半日。张日山在处理事务的间隙有去看她，只见她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可能是有些地方难以理解，还不时皱眉。他没想到昨晚先是藏着心思想勾引自己后又要杀自己的女人会有这样安静的一面，颇有些吃惊。

       他今日处理的都是些明面上的事，不用担心被人看了去，才故意让她在一旁呆着好让她放松警惕，如今见她这样好像成效还不错。

       “走吧。”

       “去哪儿？”她抬头去看站在自己跟前的人，不解他的意思。

       “你不是空手而来？总需要购置些换洗的衣物。”而他需要个名头，让人知晓他和个女人出双入对，也好让有些人死了心。

       她应下，有便宜可捡她当然不拒绝。

    张日山带她到上海有名的成衣店，各式各样的洋裙旗袍让杜小寒眼花缭乱。她瞧了张日山一眼，故意去选了件贵的试穿。

       那是件黑色的洋裙，剪裁得体，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上衣镶有黑色皮草更显贵气。张日山瞧着她从换衣间出来，确实信了那句人靠衣装，街头的女贼摇身一变已然是位大家闺秀。裙子还有个配套的纱帽，店里的小姑娘把帽子拿过来替她带上，恰恰合适。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杜小寒很是喜欢，她知晓的，自己一直是个虚荣的女人。

       “如何？”

       她故意去问张日山，张日山未说什么赞扬的话，只是点头。她问了价钱，不是笔小数目，又故意挑眉道，“张老板可会舍不得？”

       小孩子的挑衅，张日山不置可否，抿嘴低笑：“再为烟水姑娘选两身。”

       随后又加重语气，回应她的挑衅：“往贵了选。”

       杜小寒讶异，一身白色的裙子已然递至跟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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