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无虞 · 第三十一章（完结）
无虞写了将近14万字，到这里就完结啦
明明早应该完结的，因为我的懒癌从去年6月开坑一直坑到现在才完结
谢谢一直在看这篇文的你
下一个坑再见
中间有一段外链，大家不要漏掉
♦ 伪武侠真恋爱
♦ 架空背景，私设如山
【第三十一章】
眼睛治好后阿九看东西再也没有那一层雾霭，特别是晚上再不用担心只能单眼视物，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离她近了一些。她亦像个初生的孩子，对一切充满了好奇。这分明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却在此时有了新的模样。
没几日便是除夕，因不能离开这里，又完全康复，花道常便想着方儿让阿九在除夕那晚做一桌年饭。阿九感谢她替自己解毒，自是不会拂她意，早早就开始准备。
石尧山不是个安静得下来的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一串鞭炮，挂在院里的树枝上点燃。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正在切菜的阿九一惊，险些切到手。拿过布条擦干手，阿九顺着鞭炮声寻去，刚走近鞭炮声就戛然而止，火药的味道扑鼻而来，只瞧见一片茫茫的白烟。
“我前两日去买的，响不响？”
好似瞧见了阿九，躲在树下的石尧山朝她吼了吼，待烟雾散开一些便瞧见石尧山身上被炸上不少雪沫，便笑道：“挺响的。”
段云兴许也是被石尧山逮了出来陪他炸鞭炮，从那头穿过烟雾踩着满地的红屑朝阿九而来，阿九脸上笑意未消，见他过来笑得更甚。
“可有被吓到？”
“以往每年师父都会放的，暮山的雪比这里大，炸起来雪沫儿到处乱飞，我都不带怕的。”
她连说还带着比划，双手举到空中画了个大弧，笑意盈盈的模样煞是可爱。段云将她比划的手抓过来握进掌心，笑道：“阿九是个胆大的。”
“那是当然！”
随后段云带着阿九窜回厨房，给她打下手，待一切准备好四人围桌而坐时已是夜幕。
花道常和石尧山瞧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眼睛直勾勾得不肯移开，拿起筷子同时朝一块东坡肉夹去。
狭路相逢，花道常斜睨着石尧山，他便讪讪收回筷子，“我这不是想给你夹嘛。”
阿九偷笑，旁边的段云夹了一块香酥糖醋排骨放进她碗里，已经被段云照顾惯了的人笑眯眯地将碗里的排骨夹进嘴里，还不忘感叹自己的厨艺，“真好吃啊。”
是逢良辰佳节，又有美食当前，花道常离席去外面转一圈回来，怀里已抱着一坛酒。
“我师父酿的梅子酒，给你们喝。”说着就直接开封，拿过被放到一边的瓷杯往里到。
酒的醇香扑鼻而来，如阿九这般几乎不喝酒的人也不禁想凑过去多闻闻。
石尧山凑到花道常跟前，动着鼻子吸了几口，“好酒，好酒。”
段云亦是懂酒之人，“这坦佳酿应是有些年头了。”
花道常停下倒酒的动作，像是在回想这酒有多少年岁，好一会才说道：“好像有八年了。”
“那赚大发了。”
石尧山递一杯给段云，要将第二杯递给阿九时段云说道：“她不善饮酒。”随后见阿九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满满写着想喝二字，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说道，“麻烦花兄替阿九倒小半杯。”
花道常可不知道小半杯是什么概念，手一抖就是整整一杯，瞧了段云一眼说道：“怕什么，花爷多的是解酒药。”避开段云，直接将酒杯递进阿九手中，不让他插手。
阿九偷偷瞧着段云，见他眼底的无奈，便坐直身子，竖起三指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保证不喝醉！”
这可不是自己保证就能有用的，但知晓她酒量的段云也并未继续说些什么，只是让她多吃点菜。见段云没继续阻拦，阿九也趁机表现，乖乖巧巧地将碗里的青菜吃下，待段云和石尧山说话时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小心的抿上一口。梅子酒酸甜，还带有酒的醇香，一口只觉没品出多少味道，阿九又抿嘴喝一口，只觉酒香更甚，唇齿间都是香甜。上次喝酒还是中秋节时吃螃蟹喝了一杯花雕，花雕虽也甘甜，阿九却没觉得多喜欢。可今日这甜中带着些酸的梅子酒让她舍不得放下，只想多喝两口。
段云眼角余光恰巧瞥见阿九笑眯眯地小口抿着杯中的佳酿，从他的方向看过去还能看见阿九微鼓的侧脸已经染上些红晕，杏眼眯成好看的弧度，像极了偷吃的小松鼠。发现段云在瞧自己，阿九赶忙放下酒杯，埋头吃东西，吃完一簇蔬菜便偷偷掀眼去看他，见他好像还在看，忙又低头，似要将脸埋进碗中。
还是石尧山帮阿九解了围，拿起酒杯借着有缘一起过年为由敬酒，拉着段云喝起来，也让阿九理直气壮的贪杯。花道常可比他直接，一边给阿九满上，一边睨着段云说道：“这酒美容养生，阿九多喝些。”俨然是要帮阿九撑腰。
见她点头如捣蒜，段云失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有这么喜欢？”
阿九没料到他会突然靠近，一愣，感觉到他的气息撒在耳朵上，本就泛红的脸颊瞬间更是一片绯红。见她红着耳朵轻轻点头，段云噙笑拉开距离，温声说道：“这么喜欢的话，多喝一点也无妨。”
“真的？”
得到应允的人猛抬头，因脸颊泛红更显得湿漉漉的眸子欣喜地望着他。段云虽也喝了几杯，却丝毫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差别，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似责怪般说道：“小酒鬼，你喜欢，我还能拂你意？”
“段大哥最好了！”甜甜地笑着，说完就又去捧着酒杯小口抿起来。
一旁的两人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段云，却见段云丝毫不受影响，便又用可怜的眼神去看阿九，花道常甚至还摇摇头感叹，傻姑娘被吃得死死的还不知道。
整整一个上午阿九的脸都火辣辣的，总觉得石尧山和花道常的眼神格外古怪，想去责怪段云，可一触到他含笑的眉眼就又匆匆避开。
如此过了半日，太阳快下山时严慕出现在了灵犀谷。他风尘仆仆，眼内充血，好像比上次见面时又苍老了几分。他径直闯了进来，段云眼疾手快挡在前面整个将阿九护住，尽全力不让他靠近。严慕并没有没打算动手，直接把天书扔给段云，冷冷说道：“小姑娘，将书中内容誊下，天书便还给你们空灵山庄。”
“若是耍诈……”目光越过段云，直盯着他身后的阿九，话语狠绝，“我就血洗灵犀谷和空灵山庄。”
“而你的心上人。”目光移到段云身上，冷笑一声，“将会在你面前被我折磨而死。”
说完便不管在场有谁，直接坐在厅堂的椅子里，虽闭上眼睛却浑身染发着杀气。
“妈呀，你们怎么遇上这么难对付的人？”石尧山虽未同严慕动过手，却能感受到他的武功力压在场所有人，甚至他们三人联手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阿九心中惴惴不安，看着段云不知要如何决定，虽然之前施明睿已来过书信应允她可以誊抄天书，她却不敢轻举妄动，将天书不管不顾地誊下来。因严慕在场，阿九不敢说话，只是伸手去勾段云的手，段云明白她的意思，牵起她准备回房单独讨论。
“不要妄想逃走，灵犀谷外一直有我的人。”
严慕没睁眼，段云也没停下，牵着阿九就离开。
阿九不安地坐着，懊恼这几日自己过得太过舒适全然忘记了这回事，同时也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段云。
“段大哥，我发现严慕他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之前他虽然也一心想要天书的内容，可还是会想着办法来让我跟着他的路走。今日他却有些心急，好像只要我不同意，他就会和我们鱼死网破一样。”
“我也感觉到他气血翻涌得厉害，像是全然将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出来。”
两人都发现了一些问题，可这于他们并没有多大帮助反而更是逼迫着他们不得不去誊写天书。可阿九始终有些抗拒，迟迟没有动手。严慕却像是在那张椅子上生了根，坐好后便没了动作，连晚饭时也在那里枯坐。
旁边坐着一个满是杀意的人，大家饭也吃不好，草草结束了晚饭各自回房。段云不放心阿九，在她房间放了张躺椅将就着过了一晚。第二日大家发现严慕还坐在那里，阿九彻底惊呆了，不敢相信他如此好的精力，这让阿九无比有压力。
就在阿九快承受不住来自严慕的压力时施明睿出现了。他虽是一路从承阳赶来，精神却是极好。他的出现让灵犀谷的氛围瞬间有了变化，一直坐在一旁的严慕睁眼就朝施明睿袭去，两人对了一掌后了解了彼此的功底便不再动手。严慕又坐了回去，继续闭目养神。施明睿则是在花道常应允后被段云带进了一间客房。
“师父您怎么亲自来了？”
段云同他行了礼，便想知道他此行目的。
“我多年未离开承阳，出来走走。”
说着看向阿九，见小姑娘似乎又有了些变化，慈爱地问道：“阿九眼睛可是全好了？”
阿九点点头，告诉他自己已然同常人没有区别，施明睿甚是欣慰。
“既是如此，那阿九你便将天书誊给他，也好了了他与山庄的纠缠。”
他虽说是出庄走走，其实不过是猜到阿九下不了决心亲自来给她一颗定心丸。
“师伯……”
“阿九放心去做，其他有师伯呢。”他笑着打断阿九的话，脸上虽已有不少皱纹，眼神却依旧深邃睿智，“一个人抄起来太累，就让你段大哥帮忙。”
瞧见段云感激的眼神，施明睿只当没看见，同他们又说了些谨言的事便以奔波劳累为由让他们去忙自己的。
出来后阿九一直低着头，任段云牵着往前走，待停下时阿九双眼已经有些湿润，感动于施明睿特意走这一趟。段云叹息，将她搂进怀里，她的不安和挣扎自己一直看在眼里，就算是自己的劝说和安慰也无法让她彻底放心。她本可以不考虑空灵山庄为严慕誊写了事，却被自己与程婉困住，她这般赤诚，自己怎能不心疼。
有了施明睿的亲自允诺，阿九开始了为严慕誊抄天书，上一次明明还是空白的天书这次却奇迹般地出现了一排排整齐的小字。她除开吃饭就和段云关在房里誊抄，抄累了便由她念，段云抄。而施明睿早被石尧山这个能言会道地哄了去，由着石尧山溜须拍马套近乎，花道常在一旁冷眼旁观，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严慕却像是入定了一般，坐在厅里一动不动，杀气却没有半分收敛，阿九写了几日他便坐了几日。
四日后阿九将天书誊抄完毕，她看着写下来的内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内容完全出乎了她与段云的预料。他们一起将天书交给施明睿后阿九亲自将誊好的那一份交给严慕。阿九清楚的看见严慕伸手来拿时那只手一直在颤抖，像是激动又像是害怕。
他接过天书急不可待地打开，眼里的狂喜却在看了几行后慢慢凝结成了不可置信，他急忙往后翻了几页快速浏览，神情却越来越惊慌，快速往后翻动，在翻到最后一页后彻底扭曲了神情，大吼一声就朝阿九而去。
“我说过，休要耍诈！”
段云早有准备，一把搂住阿九往后撤退，施明睿接住他的进攻，招式往来间施明睿说道：“你去过暮山，这内容的真假岂容你自欺欺人。”
严慕去过暮山？
阿九惊讶，难怪他来时风尘仆仆，像是远道而来。可暮山的一草一木她的了解，从不知那里有关于天书的东西。
施明睿的话让严慕停下了进攻的动作，他恶狠狠地看着施明睿，冷声说道：“你们师兄妹向来心思缜密，就算从十多年前就策划好一起骗我也不足为奇。”
施明睿摇头，叹息道：“江湖上谣传空灵剑法来自天书，却不知空灵剑法其实是我施家先辈兼各家之长自创而来。”
“天书又名《天工开物》，里面记载的只是各样铸物之法，空灵山庄虽是靠着天书发家，不过是靠着其中记载的铸剑之法。”
阿九和段云亲自誊写的天书，自然知道了天书的内容，两人都没想到严慕追求了大半辈子的无上武功秘籍竟只是一本讲各种铸物方法的书籍。严慕好像还是不信，笃定是阿九耍了花招，想要将在场的人都杀掉。
“当面师妹已经告诉你天书之中并没有武功秘籍，你一意孤行不信她所言，害得她远走西南客死他乡。如今你又要杀了她唯一的徒弟吗？”
施明睿将严慕呵住，随后又继续说道：“你去了暮山便匆匆赶来灵犀谷，定是发现了师妹留下的只言片语，你当真还要欺骗自己？”
施明睿说得没错，他确实去了暮山。那日离开灵犀谷时听见阿九说程婉已经去世，他出了灵犀谷就一人直奔暮山而去。他在阿九和程婉生活了十几年的木屋里感受到了程婉的气息，亦在山顶发现了程婉的墓碑。那时他站在墓碑前，看着那方矮矮的坟墓，脑海一片空白，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恨她的背离，却在面对她的墓碑时不能言语。他想起第一次与她相见时的情景，却无论如何想不起她的模样，记忆里的那个人真的像是消散了一般，再不存在于天地间。
他在墓碑前站了一夜，待晨曦冲破天际， 红霞布满云海时才默默下山回了那间房子。他在房里发现了被包裹得好好的古琴，打开后只觉心间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拉扯。那是他送给程婉的礼物，她逃离残月楼时只带走这琴与阿九。如今琴尤在，阿九亦在，只是他的阿婉不在了。心中升起一股股的疼痛，似为了掩盖自己的心绪又似想毁掉关于她的记忆，他以内力毁了那把琴，却在其中发现了程婉留下的书信。
信中写了不少她的心迹，亦提到了天书记载的并不是武功秘籍。他想到多年前她也说过此事，不想相信却开始动摇。如今切切实实拿到天书的内容，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苦苦追求这么久的东西竟是如此，是以他不愿多等前来灵犀谷让阿九誊写，以求真相。
本就因练各家心法而走火入魔的人此时心中郁结，气血翻涌，导致内力乱窜，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他嘶吼着，状若疯掉，表情狰狞，身旁的空气也因着他运气炸开，阿九埋进段云怀里不敢去看他此时可怖的模样。
气急攻心，一口血吐在地上才又慢慢平复下来，他定定地看着段云怀里的阿九，直到阿九偷偷看过来时他才问道：“她走时可有说什么？”
阿九看着他，知道他口中问的是谁，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见阿九的动作，他笑起来，眼窝深陷，面色苍白，瞬间苍老了不少。不再去看阿九，捏紧手中那本誊抄下来的东西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他忽然想起程婉藏在琴里的那封信，她在结尾处写道：“我想我是后悔了。”
“阿婉，不能后悔啊。”
毕生所求不能悔，所以你也不要后悔和我相遇啊。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同他那句低语一起消失在灵犀谷的风里。
阿九看着他颓然的身影，在那个瞬间好像懂得了他，明白了他对程婉的那些感情。他不是不爱程婉，只是那些一见倾心的喜欢与爱，都比不上他追求绝世武学的的夙愿。相逢即是殊途，他们不该相遇的。
灵犀谷的烟尘慢慢落定，阿九抬头去看段云，见他也同自己一样看着严慕离开的方向，眼神深邃而坚定。阿九再次庆幸，她遇见的是段云，是与她不会殊途的段云。感受到她的目光，段云低头与她对视，搂着她的双手收紧一些。
“已经没事了。”
【尾声】
事情已彻底解决，段云和阿九答应施明睿同他一起回空灵山庄过上元节，休整后同花道常辞别回了承阳。
阿九站在空灵山庄门口，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时的忐忑，那时谨言站在门口迎接自己。此时亦是一样，挽了发髻的谨言同沈行一起站在门口等着他们。阿九忽然就更深切的明白，除开暮山她亦有了归处。
在空灵山庄过了半月，阿九才知晓林烨已被送往乡下。段云见她实在无聊，以要祭拜程婉为由带着阿九离开空灵山庄，取道东南，在沿海游玩一遭再折回西南。一路看山看水，快意而行，真真让阿九领略了一遭各色景致。
五月初，两人回到暮山，棠花正盛，云霞依旧。
人世走一遭，归来如旧。
真好。
完.
